謝惠婷從按摩師變為高中老師

撰文:陳芸英

讓時間先回到2007年。
當時的謝惠婷是一位從台北大學法律系畢業的按摩師,很多人覺得她應該有其他出路。某天,她的同學告訴她,高雄教師甄選不但開放身心障礙名額,還考很多法律題目,「重點是非常缺『公民科代理』老師,有些學校還招不到呢!所有的條件都對你很有利,只要你願意嚐試,機會應該很大……」這番建議給了她很多思考空間,她想,與按摩比起來雖然每天會遇到很多不一樣的客人,相較之下學生更單純,她也喜歡當老師,內心微微心動,問了自己,「我可以嗎?」另一個聲音對她說,「如果沒試,怎麼知道不行呢?」

惠婷決定一試,結果不但考上了,也扭轉她的生活型態,她從按摩師變成老師。

為此,她從中台灣的彰化搬到南台灣。她的行李不多,但擴視機、電腦和螢幕卻佔了大部分。

即將開學,她的問題一一浮現。首先她得清楚教師手冊的規範,這個就拜託搬來與她同住的室友幫忙念給她聽;其次是「如何準備教材?」「該用怎樣的方式上課?」她急著向彰師大討救兵,還好他們的工作之一是幫盲生錄製教科書,這讓她安心不少;至於該用怎樣的方式上課呢?「我想,如果用電腦上課是不是可以改善呢?」於是她買了一台筆記型電腦並且花一點時間熟悉它的操作,一切似乎很繁瑣、很困難,尤其一想到即將面對全然陌生的一大群學生,神經再大條的她也心生憂慮。

開學第一天,她一個人在辦公室熟悉環境,一會兒是當初甄選之一的老師過來打招呼,一會兒是教務主任來關心;下課時間也會有同學帶她認識校園,「我當時想,先把上課的班級路線記住就好……」雖然才一天,感覺很充實,整個校園很友善,學生有禮貌、老師也會跑來主動提供協助、就連在門口等小孩的家長也親切的想順道送她回家,「我心裡有一股暖暖的感動。」一切比她想像中來得順利。

不過,畢竟是代課老師,工作不算穩當。於是惠婷再接再厲,2009年7月,她通過「全國教師聯甄」,成為正式老師。目前惠婷任教於屏東縣大同高中,該校是完全中學,有國中部和高中部,她教的是高中,教的科目是「公民與社會科」。

在她的教學生涯來說,這是第三年,因為前兩年都是代課。「公民與社會」內容涵蓋的領域包括社會與心理學、文化、法律、政治(制度)、經濟及全球化議題。

惠婷自小罹患視網膜色素病變,大學系畢業後視力急遽惡化,目前視野很窄,右眼還有點視力,左眼只看得到一點光,這使她的教學和一般老師不太一樣。

例如改作業,她就希望學生寄e-mail給她,如果使用電腦不方便者,仍然可以繳交紙本,她則請「視協員」幫忙報讀,改考卷也是一樣;另外,她無法兼顧同學的上課秩序,例如有人看別的書或睡覺……她無法第一時間察覺;還好學校的主任經常巡堂,會提醒她班上有哪些同學不守規矩,她大概就有印象,上課會點這些同學起來回答問題,讓他們提高警覺。至於辦公室的工作方面,如果要用到視力的而她不便配合的,除了請求協助外,也會與其他老師協調。

她的教材是用彰師大錄製的高中有聲書,並向廠商索取WORD檔,上課前她會把課文背起來,平時也不斷的研習精進;她還會製作投影片,把上課的重點和補充資料放上去,方法是在自己的筆電上搭配導盲鼠製作,設計一些超連結,教課還算得心應手。尤其現在的學生喜歡有畫面的教材,學校每一間教室都有電腦,她只要攜帶隨身碟即可,她教起來多少彌補視力上的缺憾。她偶而也會寫一下板書,「如果老師寫得醜一點或者寫錯字,你們要告訴我喔!」這一寫常讓同學嚇一跳,因為她右眼還有一點視力,「不過我寫錯字的機率很低,而且學生寫錯字的機率比我還嚴重。」

考試前夕,其他老師會幫學生抓考試重點,她教的班級也提出要求,「老師,你都沒有畫重點耶!」她說,「你們已經是高中生了,必須自己學會抓重點,」不過平時她也想辦法把重點背下來,請同學告訴她這重點是在課本的第幾頁的第幾行,請大家告訴大家。

平常上課惠婷都會打手杖,她是全校唯一拿手杖的視障老師,師生會轉為一種關心,有些同學看她打著手杖進教室會說,「啊,對不起,我忘記去辦公室接你了。」上課的氣氛不錯,她不經意的問問題,同學也反射性的舉手,大家哈哈大笑,「你舉手老師看不見啦!」不過,學生最訝異的是她的嗅覺,有一次上課,她突然說,「有人上課在偷吃東西喔!」這一說,嚇死他們了,「老師,你不是看不到嗎?」她得意地回答,「我雖然看不到,但聽得到聲音並且聞得到味道啊!」

六十九年次的謝惠婷是李秉宏的學妹,曾希望畢業後也能當一位盲人律師,但她發現律師這一條路要長期抗戰,後來絕得老師這一條路比較適合她,於是才興起考教師資格當老師這一條路,此刻的她發現教師的工作更具有挑戰性,秉持著「好的老師一定可以為社會帶來正面的回饋。」惠婷會一直溫柔而堅定的努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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