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_劉崇鳳．攝影_劉崇鳳、鍾順龍

「看著看著就會放空……奇怪，在家靜坐都沒法放空，在這邊就可以！」帶雨的風吹來好冷，可是春子說這話的神情溫暖，好似這一汪海灣是她多年的好友，能吞吐她每天的情緒。

活力四射的學生時代，我和好友會背著大背包，騎機車遊走台11線。每次經過芭崎，頂多上廁所，不會多所停留。不停下來的原因很簡單：芭崎沒有人氣。

多年後，一個細雨微風的午後，我們停留，為著一片海、一間小小的芭崎賣店。

吧台裡，有對姊妹，不管春夏秋冬，每天早上九點到傍晚五點，她們都在。接待來往遊人。沒有遊人時，會站在平台上，看海。

春子指著那個眺望台說：「妳看！這個角度、這個風景，是不是很適合唱歌？」她捨不得這個平台只是單調地憑欄看海，為著這樣的美麗可以有更多形式的分享，為著芭崎眺望台本身，就是一個天然的舞台。大概也是這股熱情，春子才會想自掏腰包籌辦音樂會。我看著那個閃著水光、被雨打溼的平台，想像如果這裡有人歌唱，天寬地闊會把歌聲和旅行都收納進來，雞皮疙瘩突然就起來。

一定是很喜歡這裡，才會心甘情願做下去吧。

這是一場有溫度的雨，因為春子和小珠充滿活力，o’rip夥伴們當然也是。幾個人哈哈哈、哈哈哈地，芭崎的涼亭一時熱鬧非凡。

雖然住在市區，春子和小珠對芭崎、磯崎與新社卻一點也不陌生。小時候因為爸爸在新社當老師，好多年的寒暑假總是在新社度過；後來，爸爸請調到蘭嶼，換二姊在磯崎代課，於是夏天的磯崎海灘也有了春子和小珠的影子；隨後二姊接手芭崎休息區的雜貨店，卻不喜歡被店綁住，最後，由老三春子和小妹小珠繼續經營這裡，二姊就去開移動菜車了。雜貨店轉型，那個老是被草草走過的芭崎，漸漸地，不一樣了。

也許地方和人一樣，都會按照天性，跌跌撞撞去闖，最終尋找到合適的面貌。

春子說：「我超熱愛這份工作！」彷彿在宣布一件重大的事情。到現在，她還是時常自己開車到處走看，挖掘好的人事物。附近哪個阿嬤或媽媽的手藝好，她都知道。「欸，芭崎有村子啊！就在下面。路上有幾戶人家，還有一間好小好小的教堂，聽說只有六張椅子……啊，還有我們啦，我們也是一戶！真的，有門牌為證！48號！」春子一邊指著、一邊衝出涼亭跑向門牌處，雨絲穿過木架與鄧柏落在她熱情滿溢的身上，我們的笑聲也此起彼落。

當初她們請原住民朋友以竹子搭起棚架，鄧柏垂下棚架開了花，遊人們喜歡在這裡拍照。後來，棚架被風雨吹壞了，東管處乾脆幫忙做一個堅固的木架，讓鄧柏一樣可以攀爬，天氣好時，廊道下，可以看見花葉和光影相互輝映。

我們在遊人穿梭間看見一對姊妹對這裡的疼惜，有人嚷嚷著還要買柚子花茶和明信片、有人大喊茶葉蛋好好吃喔……微雨的冬日，海不藍也不要緊，重點是我們捨不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