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鍾宛貞

有些時候，我們總以為人生已經面臨走投無路、別無選擇的困境，但是，事實果真如此嗎？還是，其實我們被自己「沒有選擇」的信念綁架，而自以為窮途末路了呢？

有一位畢業多年的學生打電話給我，敘說他求職過程的艱辛，大學階段從未考慮請領身心障礙手冊的他，居然開始萌生申請的念頭。最後，他問我：「妳讓別人知道妳身心障礙的身份之後，會不會在意別人看妳的眼光呢？」我笑著反問他：「你說呢？」他自覺問了一個不需要提問也能知道答案的問題。畢竟我已視障二十餘年，視障成為一種生活日常，似乎也超越了在意或不在意他人眼光的表層議題。後來，他轉移話題，繼續說：「我因為找不到工作，又常被家人唸，所以我好痛苦，我好想要消失。」

這個熟悉的句型，讓我想起以前我曾上過的一堂課，當時有一個讓我印象深刻的概念，帶給我助人生涯更多的滋養與不同的反思。

那時的老師問我們台下的學員：「如果有一個太太說：因為我老公出軌，害我很難過，痛苦到想要自殺；所以我自殺，都是我老公害的。」語畢，老師靜默了一會兒，再問：「大家有沒有覺得這一句話很順呢？」我心裡想著：表面上聽起來是還滿順的，但是，我一時也說不上來有什麼地方似乎不太對勁。老師又問：「請大家找出這句話裡，有沒有怪怪的或不合理的地方？」大家都很安靜，包括我。然後，老師直接破題：「如果太太去自殺，都是老公出軌惹的禍，那麼，我想請問大家，全世界老公出軌的太太，是不是全部都跑去自殺呢？」全場都笑了，他接著說：「所以嘛，很多時候，我們會以為我們沒有選擇，就像這一位太太，以為面對老公的出軌，她可能只有自殺這條路，但是，我們可以再去看看別的太太會怎麼選擇？面對相同的婚內出軌事件，有一些太太選擇離婚，有的選擇冷處理，有的選擇找到夫妻之間的問題點，共同面對與處理，然後重修舊好……等等。由此得知，我們每一個人本來就可以有很多的選擇，然而，會走到死胡同，都是我們自以為再也別無選擇了，這樣不是有一點傻氣嗎？」

我有一個好朋友，他的個性比較急，常常會做一些「呷緊撞破碗」的事情。例如：當她想要快速將披薩加熱，會把烤箱的旋轉鈕轉到盡頭，想藉此讓烤箱急速升溫。可是，她也常忘了在最佳時刻（大約2分鐘後）關掉烤箱。因此，只要2分鐘就能完成加熱的披薩，卻在聽到「噹」的聲音後，變成一片焦黑。結果，她要花更多的時間處理善後。我碎唸過她幾次，類似這樣的事件仍然層出不窮，我有一點看不下去，也會忍不住動怒，可是，她也被我唸得很不開心，我跟她深厚的友誼開始因為這些小磨擦而面臨考驗。

我嘗試套用一下老師教的那個熟悉的句型：因為朋友履勸不聽，所以我很生氣，這樣講起來，我會生氣都是朋友害的，而且，我會生氣，好像別無選擇。不過，憑心而論，誰說一定要選擇生氣呢？我應該也可以選擇不生氣吧！那麼，我要如何幫助自己，在面對朋友「呷緊撞破碗」時仍能穩住我自己的情緒，安心自在地感受當下呢？

有了這一層的了悟與覺察，我練功的機會，很快地到來了。那一天，我聽到朋友大叫：「啊！」我湊過去問：「發生什麼事？」她叫我不要再往前移動，因為雞蛋從冰箱掉出來，破了。我也跟著驚呼：「怎麼會這樣呢？」她彷彿警覺到我即將進行批評或指責，於是，她一直叫我回客廳坐。但我不死心地追問：「是不是一次想拿多一點東西，然後失手把蛋打碎了呢？」她以為我要發動言語攻擊了，但是我沒有，我只是笑著說：「欲速則不達喔！真是的，妳也太可愛了，幹嘛在地上打蛋呢？打蛋要去廚房才對啊！」她聽了之後哈哈大笑，我也跟著笑。她這時才說了一句以前我從不曾聽過的話：「哎呀，我個性真的太急了，真的要改一改，總不能一天到晚在地上打蛋。」這是我始料未及的，當我重新做出選擇，不再執著於想要改變他人的信念，反而先改變自己。然而，就在我轉變之後，居然跟著帶動了朋友的轉變。這不就是我的信念創造出我的實相嗎？

當我創造我「別無選擇」的信念時，我會感受自己充滿無力感；換言之，當我創造了能擁有「各式各樣選擇」的信念時我就重新拿回自己生命的力量，成為自己生命的主宰，而非被主宰。

我們都要貼心地提醒自己：當我自以為走投無路、別無選擇的時候，千萬別忘了，親愛的，我的人生其實還可以懷抱更多的希望，創造更多的選擇喔！

備註：心理協談求助管道：

1.安心專線「1925」

2.張老師專線「1980」

3.生命線專線「1995」

4.各縣市心衛中心提供免費心理諮商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