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的心靈說說話】又一村

文/鍾宛貞

曾經有人問我:「妳的眼睛已經不方便了,如果遇到個案緊急事件,妳要怎麼處理呢?妳的內心會害怕嗎?」

在我的個管案中,有男有女,的確有一些學生令我印象深刻。

有一次,我接獲通報,我的個管案在校園一隅情緒失控,我需趕往現場協助。出發前,我隔壁同事問我:「妳一個人去OK嗎?」

由於我熟悉校園各處室的定向方位,再加上我視校內教職員為合作夥伴,我們每個人都是要一起幫助同學度過生命關卡的,所以,看似單槍匹馬出發的我,其實並不孤單,我內心信念所建構的互助感與安全感,讓我更有信心地跨出步伐。

我抵達現場,大家已經清出一個空間讓個案坐在那裡休息。只是,沒有人敢靠近。

行政單位的同事見到我,馬上跟我說:「我們讓她坐在裡面,她還是一直哭,只要我們一靠近,她就大吼大叫趕我們走,我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而且,再過一個小時,那個空間有其他的會議要召開。」同事帶我走近個案說:「同學,我帶宛貞老師來看妳了。」

同學抬頭看了我一眼,又低頭繼續哭,沒說半句話。

我拉了旁邊的椅子,開口問同學:「我可以坐在旁邊陪妳嗎?」

她才剛對我說一聲「好」,就繼續放聲大哭。

我轉過頭跟同事說:「沒關係,這裡交給我。」

我相信人與人之間能量的流動,那是最真摯的感受,也是最真誠的互動。同學繼續哭,而我感受到她已經卸下心防。

我用聲音輕輕柔柔地陪伴她:「好好的哭吧!有什麼委屈、難過、不舒服,通通把它哭出來,沒關係,有我在這裡陪著妳。」

她真的越哭越大聲,一直到她從放聲大哭改為低低啜泣,我才又問她:「我去倒一杯水給妳喝,好不好?」

她說:「我自己有水。」然後,她拿出袋子裡的保溫杯,喝了好幾口水。

我接著問:「早餐吃了沒?」

她搖搖頭說:「還沒。」

我輕輕地數落她:「這怎麼可以呢?早餐很重要,喝個牛奶也好啊!」

在外默默關心的同事,立即大聲說:「她同學剛剛有買牛奶給她,但是她都不喝。」話一說完,同事馬上把牛奶遞過來給我。

我把牛奶拿給同學說:「這麼好,還有好朋友幫妳買牛奶。」她回:「那個朋友沒有很熟。」

我說:「沒有很熟還會對妳那麼好?表示妳做人成功喔!」

她這才不好意思地扁嘴笑了一下。

我試圖引導她看見,週遭其實有很多人在關懷著她、溫暖著她。

她應該是餓了,喝了半瓶牛奶,我再詢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才哽咽地訴說事情的全貌。

原來,罹患憂鬱症的她認為自己遭到同學排擠,所以,分組討論到一半,她就情緒失控大哭。我讓她把心中苦楚一股腦兒地全說出來,也鼓勵她一邊說一邊把牛奶喝完。

傾聽跟陪伴就是最佳的輔導,半小時過去了,負面情緒適當渲洩後,她已漸漸平穩下來。我問她:「我得回辦公室了,妳願意帶我回辦公室嗎?」恢復正常狀態的她,很不好意思的說:「謝謝老師跑這一趟。」

我請同學先到外面等我一下,然後,我跟行政單位的同事說:「我讓孩子帶我回去,這裡就麻煩您幫忙收拾一下衛生紙,這樣等一下這裡就可以開會了。」這位同事說:「妳真行,她都聽妳的話。」

我回答:「還好你們一開始有接住她的情緒,讓她有安全的空間哭喊,這是我們一起合作讓她穩定下來的喔!」

回辦公室途中,同學很認真地使用我剛教她的人導法,引導視障的我行走。我也在這當下驚異地發現——我的需要,創造了她的被需要。雖然賽斯說,生而為人,只要活著就有其意義與價值。但是,我的存在,的確也創造了她存在的價值,我們的生命互相蓬勃發展了彼此的生命。

我安全回到辦公室,我問她還要不要進來聊一聊,她說:「我想去跟小組的同學說一下,他們剛剛應該被我嚇到了。」

我究竟做了什麼?為何這個同學後來再有力量去處理她原先以為自己在群體裡被排擠的問題呢?

其實,我相信每一個人都是處理自己生活所遇困境與問題的大師。很多時候,我們以為路走不下去了;然而,只要重新感受到愛與溫暖,調整負面想法,路,就會自然而然顯現。

換個想法,轉個信念,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很開心能在這個助人工作崗位裡,參與並見證許多人的一村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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