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的心靈說說話】做快樂的自己,不論你在哪裡
文/鍾宛貞
輔導這一行,究竟是誰幫助誰呢?助人者會否在無形中,也默默地轉化為受助者的角色而間接得到幫助呢?
從事校園輔導工作,通常並不僅有單純的輔導,有時可能會湧入不可預期的行政工作,讓人忙得不可開交,分身乏術。
某日,我耐著性子處理煩瑣的電腦文書工作,面對成堆的表格與照片,我努力壓抑即將怒火中燒的情緒,心中不禁上演許多小劇場:我都重度視障了為何還要整理照片、填寫一大堆的表格呢?表格這種很需要視力的東西,怎麼會跑進我的工作清單中,讓我有被整的感覺呢?我的自我意識,落入慣性的思維軌道,我不自覺地站在受害者的位置,甚至開始攻擊自己為何視力不佳,如果眼睛夠好,這些問題或許不會是困擾。「我不好」、「受害者」,兩大限制性信念不斷來敲門——終於在我工作告一小段落後爆炸了。
我順隨情緒的流轉,試圖讓負面情緒得以適當地渲洩。我向同事不斷訴說與抱怨,排解心中愁苦。
正在此時,有學生來intake(初談),我只能快速轉換身份,戴著「輔導老師」的專業角色,前往會談室。
我從會談中了解這位學生的困擾。我驚訝地發現,原來,她竟遇到與我相似的工作情境。她的視力因高度近視而無法長時間用眼,打工的雇主卻分派給她電腦文書的相關業務,她曾鼓起勇氣跟雇主討論工作內容的轉換,但雇主似乎無法因她的特殊狀況而有所調整。
當學生殷切地張著充滿困惑的大眼,問我:「老師,我要離職嗎?可是我又需要這筆錢,不過,再這樣繼續做下去,我覺得我會瘋掉。我發覺我自己困在這份工作裡,很不快樂,我該怎麼辦呢?」
我聽見我跟學生說:「有一個好用的方法可以幫助妳做決定。我們先把這張A4紙折成九等分,最上排的中間欄寫優點,最上排的最右欄寫缺點。最左側的中間欄表示離職,最左側的最下方欄表示不離職。」我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會有很多的想法,不斷地在我們的腦中盤旋,這些想法看似具體而清晰,但是,只要思緒一多,沒有透過紙、筆紀錄下來,它們就會攪在一起變成一團雜亂的毛線球,最後就變得難以釐清了。」
她急著想開始寫,我打斷了她。我說:「這張紙,請您隨時帶在身上,直覺想到什麼,就把它寫在屬於它的方格裡。例如:打工會有錢,所以,有錢,就能算是不離職的優點。請花2-3天的時間,把所有思緒寫在方格中,相信這個專屬於妳的答案很快就會出現,而且,這個答案背後的利弊得失,對妳而言都有一番周密的思慮了。」
學生問我:「老師,如果我要繼續做這一份工作,那要怎麼辦呢?」
接下來,我有意識地覺察到,我即將對學生說出的話,猶如對自己搖旗吶喊的心靈喊話。我說:「既然事實無法改變,那就用遊戲心來面對吧!還有,信念創造實相,其實現有的困擾也是我們自己創造出來的。壓力從來不是別人給我們的,壓力都是我們自己給自己的,不知道妳有沒有發現?跟妳一樣去打工的人,大家的壓力反應是不是都不一樣呢?」
學生回答我:「有沒有可能因為他們眼睛比較好呢?」
我再問:「如果排除眼睛的困擾呢?」
她想了一想,說:「我覺得我會期待我自己一定要達到一個標準,雖然老闆不一定會這樣要求。基本上,老闆不會催我的工作進度,但我總是想要快快完成,然後做到最好。」
我跟學生有了共同的結論:不放過自己的永遠是我們自己,不是嗎?不論我們在哪裡,做快樂的自己真的很重要。一旦產生不快樂的情緒,事情就會隨之變得困難重重而窒礙難行了。
學生在離開會談室前,對我說:「如果我要繼續做這份工作,那我就要用遊戲心,放輕鬆,容許自己放慢腳步,容許自己接納所有的可能,包括可能的不夠完美。我真的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了啦!」
賽斯說:所有的創造與意識是誕生於遊戲的特性(quality of play)而非工作的特性,誕生於加快了的直覺的自發性(quickened intuitional spontaneity)中。雖說人生如戲,但我們常入戲太深,忘了要用一顆充滿創造性的遊戲心來體驗生活,忘了關照自我內在直覺的心靈渴望。我要用遊戲心來看待我的視障人生,玩出屬於我自己生命的精彩。
我回到我的辦公室,再度打開電腦,我笑了,那些表格似乎再也無法把我限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