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志傑

在不惑之年，我的視野開始縮小，視力變得模糊。我成了一名法定盲人。在西班牙視障福利機構安排下，有機會接觸到騎馬舒壓的課程。跨坐在溫順的馬背上，掌握著繮繩似乎讓你找回了自己，有牠的陪伴你不再感覺孤單。

瑪莎是匹八歲的雌馬，在馬廄那扇半開的門扉裡，牠朝我探出頭噴著鼻息，發出低柔的嘶鳴，原地輕踏著蹄子，似乎想和我說話。瑪莎有一身油亮的紅鬃皮毛，梳理齊整的短鬃，白眉心旁的熱情大眼鑲著一雙忽閃的睫毛。那渾圓的臀部下，你能感受到強健腿部的肌肉一張一馳。稍後牠溫柔地舔了我賄賂牠的方糖。

一個午後我們騎過一片陰涼的林間，陽光穿透樹稍落在蜿蜒的小徑，山雀兒在清爽微風中啾啾的歡唱。突然前面馬兒停了下來，馬尾稍抬、屁股微撅，瞬間拉出了幾坨棕綠的馬糞，啪達啪達落在地上。接著若無其事的繼續往前走，一時這不雅的動作讓我有些不知所措，可是仔細想想，隨地拉泡屎，對馬兒可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

想起讀過一本小說，在沒有內燃機時代的歐洲，不管什麼形式的馬車，載客也好載貨也罷；當時的法令規定所有車夫都得帶上掃把、鏟子以備不時之需。二十一世紀的台北沒了馬車，但卻有類似的場景。雖然狗屎比馬糞小得多，但就是有沒公德心的狗主人。前一個人沒留意一腳踩上，踩出薰天的臭氣。然後邊罵邊蹭腳，蹭得到處慘不忍睹，留在人行道上東一抹西一道的黃褐條紋。遇上下雨天就更恐怖了，踩上那黏糊糊滑溜溜的玩意兒，包凖你摔個四腳朝天，一身噁心。

記得一部非常諷刺的法國紀錄片，描述了一個藝術家在巴黎街頭做的一系列裝置藝術。他挑選城市裡幾條惡名昭彰的街道，在一群環保團體的協助下，精心設計了一個街頭廚房。廚師將雪白盤子裡放上翠綠生菜、紅蕃茄，放上撿來幾條像香腸的狗屎，再佐以黃綠芥末醬。另一盤是炸的金黃薯條配上一堆像肉丸子圓圓的狗屎，淋上鮮紅的草莓醬汁。遠遠看去就如同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這群創意無限的志工穿著廚師制服，帶著高筒帽在一旁散發著狗屎菜單。巴黎不愧為世界藝術之都，他們將藝術、美食與法國式幽默發揮到了極致。影片造成了當時輿論界高度的討論。

說了這麼多噁心的事不為別的，只希望喚醒狗爸狗媽的自律，能還給我們一個美麗、乾淨、安全沒狗屎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