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蝦.感受.生活】自剖刺刺扎扎

文/曾喬慧

「妳把它找尾部,尾端如果有裂開,從尾端拉開就裂成兩半了。」

「聽起來不難,我試試看。」毫無經驗,毫無把握,我竟然被催眠似的如此回答。

每年,陽光開始熾熱怒放,我便情不自禁想到榴槤,誰教它長得就像一顆無可救藥的大火球。更招架不住的,是果肉特殊的香氣和不規則層次的口感,魅力四射,無與倫比!有人怕它,我超愛它。

想趁盛產期尾聲再親芳澤,逢此防疫期間,向可靠的採購商洽詢。老闆告知貨源、價錢後,當然問說要不要幫妳撥開取仁?卻又馬上轉彎,建議最好完封不動,在自己家立剖立食或立即冰藏,捉住第一時間的鮮美才好吃。

經驗豐富的專業者,講起話來特具說服力。而骨子裏,也是我想給自己做一件新鮮事吧!潛能開發,讓嶄新嚐試推動生命活力。

提起一整顆榴槤,臂膀頗費力,這才曉得外殼重量不輕,派謝我吃慣了已經躺在容器裏的果肉。

好,把榴槤供奉到流理台上了,按照指示,先來找裂縫。

呃,不好找耶。「群山峻嶺」,尖刺處處,沒有眼睛相助,手指須要在謹慎防範中靈敏感觸,摸尋那毫無概念的凹痕,煞費周章(我起初以為裂口會很明顯)。好不容易感覺到淺淺的一線,又半信半疑,是這裏嗎?試探性地,我將指尖往這一線捺進去一些,有一點點濡濕。姑且yes吧,不對再說。

彷彿外科醫生即將進行大手術,我套上矽膠手套,神情嚴肅,按照老闆所言順著裂痕掰,不行,手套擋不了扎刺,我使不上力。索性脫掉手套,取來水果刀,以裂痕為起點,劃出一條「縱貫公路」,終點來到果柄端,往下一個用力——哇!裂成兩半了!興奮得想彈跳!

接下來一一「接生」果肉,心情愉快到不行,原來榴槤外殼不難對付,原來殼內還有雅房分室,結構大方,俐落爽朗,不是我想像中渾沌一團,長久以來都錯怪它了。

回想生平第一次親臨王者之姿,遠在二十多年前,國內剛開放進口榴槤,大多數台灣人對它完全陌生。五姑、姑丈可真時髦,來訪時抱了一大顆當做伴手:「兩、三天後才會熟喔,才能剖來吃。」兩、三天後媽媽對它不知如何下手,我和阿嬤自然是不便動手,爸爸只好勉為其難,一手扁鑽一手鐵槌對它敲敲打打……

凡事總有第一次,那份青青生澀,單純的心,也往往是最深刻的念念不忘,編入生命記憶的扉頁。

扉頁無端前翻幾下,現出鳳梨,同樣渾身是刺的踞傲形象。怎麼?不甘示弱,也想討我說一段嗎?

我殺過鳯梨。

好像兩年前,市面上有負面消息,人云亦云不要買已經切開的鳯梨,老闆也多保持原貌地賣。我不會削鳯梨皮,照說不可能買進;可是因緣際會,巧遇有機金鑽,「保證甜度破表」。干舞影?不騙人?我擋不住誘惑地好奇,就連皮帶葉買下了,真是嘴饞到不計後果。

還有視力的時候,曾在傳統市場看過水果攤老闆削鳯梨:那彷彿鐵沙掌的左手掌,不畏尖刺拖住一整顆,右手執刀(十分鋒利的菜刀,非削刀)先將葉頭砍掉,隨即在鳯梨身上削去大約三公分寬一長片皮,然後左手顛一下,將鳯梨轉個角度,刀刃便又削去一片皮,反覆幾次左一顛、右一刀、左一顛、右一刀……不用半分鐘就出落一顆赤裸裸的梨身!

那簡直是表演特技,我知道我辦不到,也不敢輕易摹仿,只想用最阿土最基本的方式:將鳯梨橫放砧板上,小心翼翼去掉葉頭後,以切冬瓜的手法切它三刀,再將每個橫切面平貼砧板,走圓周割除硬皮。

其實也不難,汁液黏巴答溢流比較討厭,整個過程耗時。

之後又重施故技兩三回,都是衝著有機金鑽才出手的,他們確實甜度爆表,我寧為牛馬。有一回酷僻老二正好來訊,我說我在殺鳯梨,她驚為天下駭聞:「我們這裏沒有人敢這麼做!」然後午餐桌上向她家人大吹大擂,一座嘩然,拍額撫心,延申議論,難得的用餐氣氛澎湃,酷僻老二於是大封我為「龍蝦之光」。

這麼說來,應付那些刺刺扎扎是蠻有意義的事呢,你(妳)要不要也親手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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