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昀芝

去年底，我在網路上讀到有人爆料武漢有疑似SARS的病例，有些微博和微信因披露這些消息被封鎖，而且披露消息的是武漢的醫院工作人員，我覺得事情有異，開始留心關注。我把連結傳給一些Line上的朋友，也傳給微信上的一些大陸網友，提醒大家注意。Line上的朋友回應不多，大陸網友則認為是網路流言，不可輕信，還提醒我不要被媒體誤導。沒多久，大陸官方承認武漢出現新型冠狀病毒病例，並有幾人確定感染。網路上的爆料消息越來越多，讓我感覺事態可能比官方的數字和報導更嚴重。一月農曆年前，我在一個大陸群組裡關切武漢肺炎疫情的狀況，網友跟我說疫情都過去了，已經沒事了，有人還傳了幾個大陸官方媒體的報導給我，叫我不要誤信台灣媒體的不實消息。

幾天後，武漢宣布封城，緊接著，湖北多個城市也封城。媒體的報導開始撲天蓋地。大陸網友這才有人在群組中抱怨，為何不早點公布疫情訊息，他有親人在武漢，但封城前他們根本對武漢疫情一無所知，還照常出門。

那時剛放寒假，我和家人去花蓮度假。除夕前一天到花蓮火車站準備返家，車站裡已有三分之一的人戴口罩。我因為流感流行，背包裡正好準備了口罩，便給家人和自己戴上。火車上，兒子跟我說，也有一些人戴口罩，看來，大家都從媒體上關注到大陸疫情的狀況了。

緊接著，大陸各省開始傳出疫情，確診人數不斷增加，情況感覺越來越緊張。我們只好放棄過年後出遊的計劃，盡可能不出門。過年時上網訂購了幾盒口罩，但過年後，政府統一控管，原本訂的口罩無法出貨，這令我有些擔心。雖然家裡還有一些備用的口罩，但也得留著開學以後用。每天待在家，只能滑手機，讀著肺炎疫情的新聞，隨著疫情擴大越來越心焦。

二月初，幾個廣東的網友在群組裡跟我說，廣東的情況比較緊張，他們的工作單位遲遲無法開工，大眾交通工具停駛，出門只得走路或騎腳踏車。進超市必須量體溫，按電梯按鈕時大家都用衛生紙包住手指以防病毒感染。最令我擔心的是一個湖北的網友，他原本在廣州的盲人按摩店工作，過年期間返回湖北家中，湖北封省，他只能待在家裡。我關心他家中的存糧情況，他說他住在鄉下，家裡有養雞，門口有自家菜園，都能自給自足，偶爾走四公里路到鎮上買些不足的食物。只是他聽按摩店裡的同事說，如今上門的客人都強調不要湖北的按摩師，因此，就算湖北解封，他也沒辦法回廣州工作了。我聽了不免有些難過。害怕被感染是人之常情，但湖北人何辜？如果一開始政府就能做好管控，又怎會讓疫情擴大至此？

熬過特別漫長的寒假，終於開學。校門口，行政人員逐一為學生量體溫。學生也感受到緊張的氣氛，許多人戴著口罩。然而不過一週，他們逐漸戴不住，紛紛把口罩拿下來了。而我雖然想盡量戴著口罩，但上課必須一直說話，口罩裡總是霧氣蒸騰，也常忍不住拿下來。不過一下課我就會把口罩戴回，因為在教室和走廊還是會有很多和學生近距離接觸的機會。許多國家都因疫情擴大停班停課，教育局也要我們提早做好線上教學的準備。也不知道那時，教學工作和學生的學習又會面臨怎樣的挑戰。

聽著學生的喧鬧，我常想，這樣平凡的日子隨時會被不知何時會爆發的疫情改變，而我們還能像現在這樣如常生活，真的很珍貴。記得在美國剛出現確診案例時，就有位美國的專家說：「問題不在疫情是否會爆發，而是何時爆發。」這場疫情令人害怕，是因它無法掌控，極難防堵，讓我們都必須面對不確定的未來。也許此時，唯有學習心安，才能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