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萬花筒】相約呼倫貝爾(下)

文/劉蓓君

騎馬

初看活動內容時,最吸引我的是騎馬,我渴望體驗騎著馬兒在草原馳騁的感受。但週遭的人包括我自己都無法想像會是怎麼一回事。為了讓我們到草原騎馬時不致於太緊張,郁卿先安排我們在淡水的馬場試騎,並請教練解說騎乘要領和注意事項。

試騎馬。

到了草原我滿心期待能有點速度感,怎奈讓我們各騎一匹馬,沒人牽著走已是馬場人員能容許視障者騎馬的最大極限了。

馬隊開始前進,就像孩子們一同行走時常有的你推我擠,馬兒們也會碰來碰去,偶爾就會有匹馬兒撞一下我的腿,或馬照君(據工作人員說是我坐騎的名字)的身體。漸漸地距離拉開,我的馬兒不疾不徐地走著,因為看不到周圍景物,除了風聲、偶爾經過的馬蹄聲和交談聲,有段時間似乎我是個悠悠天地間的草原獨行俠,只能和馬兒說說話,我央求著牠:「走快一點好嗎?」但牠只回我以沈默。 

我學不來其他人喚馬前進「駕!」的聲音,便嚐試著用淡水馬場教的那招──雙腿一夾,讓馬兒向前走,怎奈牠仍不為所動。硬的不行來軟的,我不斷輕拍、向牠示好,請求稍為加快腳步,幾番徒勞後我妥協了,就任牠以自己的步伐踱步吧!

騎馬。

隨著馬兒一搖一擺,我想會不會睡著了呀?握韁繩的手酸了,換隻手;坐累了,踩下馬蹬抬抬臀、拍拍馬肩,感受牠身體的起伏;摸摸馬鬃──是飛颺的呢!這時才意識到草原的風大,呼嘯著它的威力。

放風箏

真正感受到草原風勢之強勁是在放風箏時。    

團隊在某日午餐後,安排了拔河、踢足球、擊鼓傳花、放風箏等娛樂活動,我選擇回味童年的遊戲──放風箏。

放風箏。

接過一位夥伴已經升到天上的風箏,一手握著線圈,一手緊扣住收放繩的把手,彷彿稍微一鬆所有的線會隨箏一去不復返。我不知道它飛多高、多遠,唯一讓我確定它存在的是那根不斷和我對抗、繃得死緊、忽而往上拉忽而左右扯的線,頓時我意識到這寬闊天地間蘊含的強大力量,也明白何以要用「斷了線的風箏」來形容一個人拼命掙脫禁棝、遠走高飛!

卡賓車

曾在賽車場坐於副座體驗卡賓車的高速,此次因著是在寬廣的草原上,我不期待競速,只希望能圓個在「一般」路面駕輛「真車」的夢。

坐在副座,我對姪子說:「把車開遠點,沒人的時候換我來開。」

無奈工作人員顧得死緊,硬是要看得見的開車,跟著他們走,於是卡賓車成了「卡速」車,沒什麼樂趣。

事後跟幾位夥伴談到坐車經歷時,沒想到許多視障者都和我一樣有「偷渡」的念頭,想到偏遠處自己開車!原來大家有志一同,平日受限太多,期盼能享有完全的主控權,即使片刻也好。

上山下海

草原給人的印象似乎是綠草如茵一片平坦,進入其中,才發現面貌之多變!

一望無際的草原。

我們到了一處據說是電影〈神龍訣〉的拍攝地,那是個石頭組成的小丘,沒有路,每人各憑本事往上爬,稍不留心腳下一滑石頭就朝下滾。山頂幾乎光禿禿,感受到的是更強勁的風,很好奇這山怎麼沒被草兒佔領?

我們經過的河總是淺淺的,緩緩地流著,坐在橡皮艇裏讓根河的河水送我們一段,淙淙地吟唱屬於草原的歌。

當呼倫湖以如海浪拍岸的潮聲迎接我們時,引起眾人的驚呼!它大得像海,有人說環湖一周要八百公里,我對數字沒興趣,只是歡喜地在湖邊聽濤、摸水、撿石子。

跟油菜花不期而遇也令我驚喜,不是三、四月看花的嗎?怎麼七月天在這北緯五十幾度的地方還得見花開並蒂?導遊說油菜花可以吃,趕忙採一小瓣讓味蕾記憶──清香、微甜。

滋味

我對事物總是好奇,吃的也不例外,到了草原什麼都想嚐一嚐,雖然北方菜調味多半鹹、油、辣,仍會請姪子都幫我挾一些,反正吃不慣也僅只一次,口味太重,桌上一定會有彈牙的饅頭或花卷可配。

本以為這兒沒什麼蔬菜,大概餐餐都是肉,還好黃瓜和土豆幾乎是桌上必見的菜餚,連不吃牛、羊肉的夥伴也不至餓肚子。

有一餐說是有烤全羊,餐前還有個儀式:由來賓扮成王爺、王妃,獻酒、切羊肉什麼的。我等著桌上躺著一隻「全羊」但並沒有……上桌的是切好的羊肉,我的碗裏放了幾種大小不等的肉,因筷子不好使,索性用手拿。忽然,我感覺咬到塑膠片!怎麼會有這東西?再摸摸,原來是羊肉烤得很乾很乾,薄薄的肉貼著羊皮!我思忖著要不要繼續吃,其實肉乾很香的,只是我的唾液太少不方便,捨不得就此罷口,還是慢慢地撕下黏在皮上的肉嚼著,「塑膠皮」嘛……我投降。

行程中常會聽到擴音器放送著:……大雪糕!酸奶!

到處都是成群牛羊。

這兒多的是牛羊,產乳製品不足為奇,但不懂為何一年冬季長過夏季的北方卻到處賣雪糕?且都以地區命名-海拉爾、呼倫貝爾、俄羅斯?名「大」而實不大,口味大同小異,有的奶味重些,有的加點萊姆乾或餅乾之類的配料。價格差異才讓我訝異:同一種雪糕「因地制宜」,十塊、五塊、兩塊半!看你在哪裏。

小夥伴

乍聽大陸朋友們說「小夥伴」三字 ,我以為是指年紀小的夥伴,後來才知這是親暱的稱法,並不分老少,久而久之也漸漸習慣被稱「小」了。

旅遊嘛,到哪兒當然重要,但對全盲的我而言,遊伴更重於景點,有時同一景物透過不同人口敘述,你會懷疑是到了兩處截然不同的地方;或事後聽到同一景點的人描述見聞,你會懷疑自己真的也曾去過?遇到相處愉快的遊伴,能讓這段旅程更加難忘;而遇上處不來的人,若沒好好調整心態,則會有白跑一趟之憾。

梅老師一直是我參與活動的連繫窗口,許多疑難雜症都得向他詢問、請他幫忙。雖然活動中狀況多,他自己也偶有小「出軌」地玩耍,但我佩服似乎這位豪邁又心細的「十三車司機」(他負責開一輛越野車)總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要什麼。

這次草原群組建立起來時,看到前兩次一塊兒參加活動小夥伴的名字,即使當時不太熟,也有一種要和老朋友見面的期待。七月四日一早在旅店大廳集合,喊著彼此的名字問好,感覺格外親切。

小南夫婦和幾位蘇州小夥伴是去年一起去敦煌走沙漠認識,後來留在蘇州還有互動的;小傑特別跑來跟我打招呼,報了他的全名、說他和我一起走沙漠,我一時記不起來,只「呃……呃……」地笑笑和他握手,腦子裏天翻地覆一陣終於想起那是和媽媽一塊兒來當志工的那個小男生!

雪地之旅同組、同樣講閩南話來自漳州的麗紅知道我們行李還沒下落時一直安撫我說「別擔心,我的衣服可以借你穿,沒事!」令我好感動;後又得知她在一月的冰雪之旅認識甲甲,兩人交往中,也為他們高興,沒想到志蘇除了辦活動還兼月老,這也是他們的「工作」之一?希望這次草原之旅能再牽起幾條紅線。

我們這台灣七人組也很特別,視障四人是原本已相識多年,二月還一同去日本體驗滑雪,熟悉度不在話下。愛拍照的淑美則分攤了引導視障夥伴的工作。

一群好夥伴。

將升上高中的姪子能同行對我意義深刻,不只是我的隨身保鑣,十幾年來,我們還不曾「單獨」相處這麼長的時間,也在我們經歷諸多意外、意內的事上讓我看到小男孩的貼心和成長。

郁卿更是我學習的榜樣,她全程「守護」著大家,注意到每個人的需要,尤其在行李遲到和飛機停飛的事上沈穩處理,負責交涉,整理七人的證明文件……再怎麼辛苦勞累仍始終是溫柔帶笑的聲音,沒有慌張、不耐;吃著她喜歡的冰品和水果時那滿足的語氣又活脫脫像個純真的小女孩。

八加一天的豐富旅程,無法一一細述,太精彩、太多經歷值得記錄,寫了、漏了、忘了……只能待日後慢慢撿拾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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