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喝

2月27日一個特別的日子，隔天228和平紀念日應該是個放假在家當宅，或者出去玩的好日子；照理講，這天我原本應該去學校上班，等待隔天放大假的一天。結果，這一天中午，我們全家三口帶著大包小包，對了還有一個25吋的行李箱，跑到這裡--中山南路台大醫院的住院大樓報到。沒錯，就是這天2月27，球球要來台大接受白內障手術，一個8個月又12天大的小孩子，要在這天開刀。

看來好像還滿浩大的，起碼三個行囊，一個大行李箱裡甚至還有台企鵝吸鼻器，沒辦法，誰叫她開刀前還感冒，鼻涕濃呀！總而言之，這天就是我們家的大日子了。

在醫院睡了一晚，一早在這醫院十二樓眼科病房斷斷續續的吵雜聲中，我從陪伴床坐了起來，心裡頭講實在實在有點複雜。想說等待了好幾個月，終於等到開刀這一天，但又想到等等就要進手術房，開得怎樣，開完視力可以好到什麼程度，又不是我們這些凡人可以預期甚至決定的；所以一早起來，心裡當然是五味雜陳囉。這時，轉頭望了望今天的主角球球小妞呢，她側著身，躺在床上，整隻還在甜甜的、深深地熟睡，彷彿那種天塌下來她都不在乎的樣子，就不知道是夠勇敢，還是被我們蒙在鼓裡；等待會兒的大哭，反正是幾個小時後，結果就會出來，開刀就會結束，希望一切都能順利、平安，希望禮拜日特別跑去拜的保生大帝，能夠保佑我們家這隻小妞一切平平安安。

六、七點，護士已經進進出出我們住的病房好幾次了，替等等的手術做最後的準備。七點半準時一到，樓下的護理人員帶著一些醫療器材還有一台輪椅，開門進入我們的病房。你會問，幹嘛推輪椅上來，原來因為球球還太小，沒有適合的手術病床，所以只好由我來抱著她，坐在輪椅上，準備讓身旁這些護理人員幫我們父女倆推下樓，到樓下的開刀手術房報到、做準備。

此時，護士順便把點滴的滴管接上去，點滴的針頭昨晚就掛在她的腳上，昨晚護士用一個乾淨的尿布牢牢地將它捆住，護士技術真的很好，不但包得夠緊，弄得又很像一隻尿布製的靴子，看來還滿帥氣的，也就這樣，才使得她配合地整晚都沒對腳上的新玩意做太多的暴力動作，只是偶爾踢來踢去，表示一下抗議，我們也就只好偶爾去摸一下她腳上的尿布靴，確保她的臭腳丫沒把針頭給不小心踢掉。球！踢掉，我就叫護士姐姐打妳屁股喔。

時間到了，怎麼有點像上戰場或者屠場的感覺呢？我走向還在熟睡的妞妞，一把將她從眼科的病床抱起，輕輕地抱在我的懷裡，小妞睡得正熟呢，抱起來就一頭鑽進我的懷裡，側著頭繼續熟睡。輕輕的呼吸聲，離我耳朵好近、好近，輕輕的告訴著我，她還那麼小。一邊摟著她，一邊摸著她腳上的滴管，心裡酸酸地。是的，球球真的還小，八個多月的小朋友，也可以叫她大嬰兒，等等她就要進手術室，挨這樣一刀，但理性點，這樣的一刀對於她絕對是有必要，也是對她好的。這樣的症狀，早點開，絕對比兩、三歲開還好，所以呢，怎樣不忍心都得咬牙讓她開下去。

坐在輪椅，讓她好好靠在我胸膛繼續熟睡，其實這樣也好，開刀前睡一會兒，醒來就通通開好了，一切就這樣自自然然，順順利利，長大就讓她忘記這個曾經經歷過的重要過程。護士這時走到我的後方，推著輪椅的把手，帶著我們倆出了病房門口，穿過走廊，往下樓的電梯行去。

進了電梯，我牢牢的抱緊了球球，似乎這樣可以多給她些許勇氣，其實那時她不知道睡得多熟呢。舉起右手，輕輕摸著她的頭髮，心裡一直在禱念，祈求了世界上所有我認得出來認不出來的眾神諸佛，就只是希望她手術順利，麻醉順利，感冒不要影響開刀，更希望手術完，視力能夠獲得多一點的改善，讓她能多去體驗、享受這個多采多姿的世界。

忽然，她動了一下，將頭轉了一個方向，埋在我身上繼續熟睡，我摸了摸她搭在我肩膀的小手，妳需要連上戰場都那麼可愛嗎，這不是裝Q的時候呀。

「叮」的一聲，開刀的樓層終於到了，這時電梯門也緩緩打開，我輕輕地在球寶貝頭上親了一口，心裡悄悄地對她說：「加油！球球最棒也最勇敢了，爸比媽咪會在外面等妳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