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你會為了一首要考試或上臺演出的曲子，不斷練習再練習；可惜，你已好久沒有那樣彈琴了。 是什麼讓你改變了呢？

文/楊昀芝 

鋼琴老師打電話來，詢問你最近練琴的狀況。這是以前很少見的。 

我知道，一定是老師也敏銳地發現，你對鋼琴的熱情已不如從前了。 

期末的音樂會和術科考試只剩一星期，但我們卻只在偶爾提醒你該練習的時候，聽到你零落的琴音。沒過多久，就又陷入一片沉寂了。 

我忍不住懷念起你仍對鋼琴充滿熱情的時候。 

那時，你會一早起來就打開琴蓋，用琴聲把我們喚醒；你會為了一首要考試或上臺演出的曲子，不斷練習再練習；你會把情感融入樂音，讓我們沉浸其中……現在，只要閉起眼睛，我都還聽得見你那時彈奏的美妙旋律，久久不去…… 

可惜，你已好久沒有那樣彈琴了。 

是什麼讓你改變了呢？ 

也許是因為學琴久了，練習變得越來越枯燥乏味；也許是因為每到期末，就必須為了上台演出和考試讓你厭煩；也許是因為現在彈的曲子不似從前那麼容易，讓你覺得挫折…… 

晚上，我把你叫來床邊，告訴你鋼琴老師打電話來的事。 

你沉默著，沒有說話。 

我說，我知道練琴很辛苦，但既然選擇讀音樂班，就應該在上台和考試前認真準備，努力練習。我們並沒有要求你的演奏要達到音樂家的水平，只是希望你對自己該做好的事情負責。 

你沒有說話。但過沒多久，我就聽見你的琴音。 

我想，我的意思，你是明白了。 

幾天後，我坐在音樂廳的觀眾席上，準備欣賞你們的音樂會。 

開演前，家長會長上台致詞，說了一個他與女兒間的故事。一天，他女兒正在彈琴，琴音紊亂而煩躁，聽著聽著，他的情緒也跟著煩躁起來。他忍不住說了女兒幾句，兩人間的氣氛變得緊張對立。轉念一想，他決定暫時離開現場，到附近的商店辦事情，順便買一支霜淇淋。霜淇淋讓他的情緒平穩下來，回到家，他把沒吃完的霜淇淋遞給女兒，女兒接過霜淇淋，也對他報以微笑。過沒多久，女兒的琴音又響起，這一次，不再紊亂煩躁了。 

原來，為孩子練琴的事情苦腦的人，不是只有我而已，讓孩子學琴的家長們，也經常要面對這樣的情緒與親子衝突，還有許多內心的掙扎。我佩服會長的智慧，也期許自己在下一次和兒子的衝突發生之前，就能先冷靜下來。 

輪到你上台，我有些緊張，深怕你像平時練習一樣出錯。幸好你總算平順地演奏完整首曲子，雖然沒有太多的音樂表現，但也沒有太大的差錯，我心中的大石，總算放了下來。 

整場音樂會，都是你們班上同學的演出。你們每個人都上台獨奏一首曲子，最後還有合奏及合唱。聽見孩子們從兩年前上台演奏時的青澀，成長為今日越來越能獨當一面的模樣，著實有些感動。孩子啊，我想，即使一路走來跌跌撞撞，即使有些時候表現不盡理想，但其實你們都一直不斷地在成長。而我們身為父母所能做的，就是有耐心地讓你自己慢慢長大。 

音樂會結束，我上台親手給你我們準備的禮物，還張開雙手給你一個擁抱。也許是因為旁邊很多人，你有點不好意思。但我知道你已經感受到我對你的肯定和鼓勵。不管未來會遇到什麼，我永遠都會像這樣陪伴和支持你。也希望你能擁有堅忍的毅力與智慧，去面對你人生的所有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