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個小凳子】她

木條構成樹枝狀的牆面、高聳的希臘愛奧尼克式門柱、綠黃紅三色的彩繪玻璃—「台北故事館」所有美的關鍵,似乎都得依靠「視覺」才能完整領略…


文/鄭維婷 

每次騎車經過那棟房子,視覺能瞥見的三秒鐘,她跟其他路景相同,矗立著,但沒什麼。精準的說,我還不曉得她是什麼。 

一棟老建築?

一間博物館?

一個藝文空間? 

最近多了一歲,更容易回想從前從前。我剛到協會工作的第十天,正好遇上臺北花博開幕,協會一群人浩浩蕩蕩,散步十五分鐘便抵達園區;那一年尾牙,按照據說的協會慣例(後來我一不小心,把這個慣例給打破了),選在中山北路上的海霸王餐廳,那時候我只覺得協會活動真是敦親睦鄰,全都是走路就能到的距離。那棟房子,只有在上下班經過中山橋時,橙色的二樓外牆會吸引我看她一眼;但沒有意識到她跟花博園區與海霸王餐廳離得有多近,跟我們,離得有多近。 

回想從前從前,通通講完就好久好久了。總之事情都是這樣,在一次因緣際會之下,我發現「台北故事館」有和室可以外借、有餐廳可以訂位,現在看起來,當時我對「台北故事館」的認識其實是劃錯重點,她是有歷史有情感的老建築,也是面貌多變又貼近生活的博物館……誤打誤撞的開場,你知道的,按照偶像劇情節,都有不錯的結尾。 

一百年前,「台北故事館」是政商名流的聚會場所;一百年後,很多很棒的展覽在這裡發生,卻不再像過去那麼高深,也不需要你是名人,入口處的彩色花園熱情迎接,我直覺這裡有群可愛的人。第一次碰面,我向「台北故事館」侯幸佑執行長提起了「我們離得有多近」這件事,侯執行長笑開地說,他們經常邀請視障街頭藝人來表演,卻很少看到視障朋友來館裡頭走走。在不錯的結尾之前,通常劇本會有個好巧的轉折點,走走是嗎?好巧,這件事情我剛好會做耶! 

木條構成樹枝狀的牆面、高聳的希臘愛奧尼克式門柱、綠黃紅三色的彩繪玻璃……「台北故事館」所有美的關鍵,似乎都得依靠「視覺」才能完整領略;可是,擁有視覺的我,也曾以為她只是「那棟房子」啊!我們開始策劃一系列的設計,從故事館內的點字標示、點字詩冊到門柱的立體凸面圖、原比例縮小的故事館模型,一點一滴,表達對視障者來館參觀的歡迎。有趣的是,與這老屋朝夕相處的故事館夥伴,在透過立體凸面圖觸摸門柱造型時,感動地告訴我:「平常柱子那麼高,現在終於摸到了!」這種時候,視覺,有什麼要緊的呢? 

故事館製作了一比一比例的建築模型,讓視障朋友可以摸遍「全身」!

也因為這樣的過程,故事館的夥伴重新發現,這棟建築原本就蘊含著視覺以外的部分:踏進去,復古的檜木香氣撲鼻而來;轉個彎,與腰同高的壁爐上雕有花草磁磚,摸得出舊時痕跡;他們甚至找來藝術家紀錄了故事館的「聲音」,池塘的蛙鳴、門片的嘰拐、風吹的搖曳……視障朋友開始到故事館走走了,看不見的建築變成所有感官都能體會的博物館,看不見她,一樣能感受她,正在閱讀這篇文章的你,即使沒有站在「台北故事館」的面前,一定也有屬於你的,美麗想像。 

看起來好像該要到不錯的結尾了,按照收視率大好的情節,結尾通常不代表故事的終點。今年,來到「台北故事館」的視障者不再只為了表演,也不僅限於走走,一個全盲的女孩,在我回想從前從前的這個時候,成為了台北故事館第一位擔任導覽解說員的實習生,這次可不是因緣際會喔,故事館的有限空間創造了視障者的無限可能(註),故事館的夥伴果真就像那座彩色花園一樣,包容各種變化,熱情又可愛的讓這一切,順理成章。

一個全盲的女孩,成為博物館的導覽實習生,專心學習資深導覽老師的撇步,希望自己也能獨當一面!

我知道,我應該多寫點怎麼讓全盲女孩變成導覽解說員的事才對,但是不了,邀請你跟我一樣,走進去,看看她,認識她吧! 

註:「台北故事館」約莫八十坪大小,屬於迷你型博物館。「小」看似劣勢,但正因為這樣的「小」,給予視障者在定位與方向上比較好控制的範圍,成為學習導覽解說相當適合的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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